少年口中緩慢道出的兩個字卻極有份量地砸進了在場所有人的心中,受到沖擊力最大的當是秦霜聶風和步驚雲三人。

秦霜比另外兩人略好些,雖然同樣吃驚,但好歹他之前就有過類似的猜測。聶風就不能保持一貫的風輕雲淡了，眼睛睜大了許多，就連握劍的手都不自覺松懈下來，在其快要落地砸道腳背時才反應過來忙重新握住。

“霜師兄，小師弟他……”雖然知道流鈺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聶風還是猶帶懷疑地看向秦霜。

“應該是真的。”秦霜看著屋頂上迎風站立的流鈺,輕聲道,“流鈺他，真的是師父的孩子。”

感覺到身邊突然變得更加冰冷的氣息，兩人不由同時望向步驚雲,只見他身板挺得筆直,目光定定看著流鈺，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表情，似不可置信又似悲痛，雙手緊握成了拳，甚至發出了輕微的嘎吱聲，循著聲音望去，聶風看到步驚雲的指尖已經刺傷了手掌，一滴滴鮮血從縫隙中流出，滴在了石板路上，發出滴答響聲。

“雲師兄。”聶風略擔憂叫了聲。

步驚雲置若罔聞，頓了會兒突然聲音冰冷又帶了絲忍耐道：“他的兒子。”

不知該如何安慰他，聶風轉頭看了看流鈺，又猶豫要不要上去幫他，正在眾人沈默不語間，忽然山莊上空響起一陣渾厚愉悅的笑聲。

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正好落在流鈺身邊，寬大的披風正好將其罩了進去，待來人站穩時眾人定睛一看，頓時有不少人認出這竟是雄霸親自前來。

“鈺兒。”雄霸攬住流鈺的肩，使得所有人都看清了二人之間的親昵，“你做得很好。”

這句話正是默認了之前流鈺的話，也是正式昭告武林，他雄霸的確還有一子，就是他身邊的少年——流鈺。

語畢他將目光移到了下方，裏面是顯而易見的輕蔑與看螻蟻般的漠視。

見眾人在自己的壓力下都不敢輕易開口，雄霸沈聲道：“絕世好劍歸我天下會所有，若有不服者，盡可前來挑戰，我雄霸絕不退避。”

似乎是配合他的話，墨子也在此時恰到好處地朝下方吼了一聲，聲音不說十分響亮，至少也做到了讓不少人雙腿發軟。

在場中人之前都是見識過流鈺的神秘力量的，還有他身邊的黑豹也是不好惹的，如今再加上一個雄霸，更是沒人敢不怕死地上前了。

但偏偏在此時，無名上前幾步，站立在了眾人之前，雖然是仰視雄霸，但他周身的氣勢絲毫不比對方弱。

“雄幫主，可否說明絕世好劍的持有者是誰？”無名出聲並不是為了挑釁雄霸，而是問了這麽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問題。

雄霸一挑眉，似乎覺得這問題有些多餘，道：“絕世好劍已經認主，其持有者自是我兒。”

“但據我所知，雄幫主的愛子並無內力，不會武功。”無名聲音仍然淡定沈穩，即使是在其他人懼怕不已的雄霸面前，也未有一刻失了氣度。

不過雄霸和流鈺都知道無名問這問題的原因，無非是擔心雄霸借機占了好劍，但他終究還是不了解雄霸和雄霸的武功絕學，三分歸元氣其實是不需要武器的，之所以四處收集神兵利器，不過是出於對這些奇兵的占有欲。

在雄霸心中，這天下最好的，無論是什麽，都必須為他所有，否則就沒有必要存在。

流鈺忽然移了一步，開口道：“我的東西，當然隨我處置。”

言下之意便是即使他不會武功，那也是絕世好劍的主人，就算將來他用這把劍來劈柴，其他人也沒資格說半分不是。

況且在流鈺心中，他自己便等同於雄霸，這句話也就是絕世好劍隨雄霸處置，不過語中玄機想來除了兩個當事人也無人知曉。

聞言眾人紛紛將註意力轉向雄霸，卻見他嘴角仍帶著淡淡笑意，似乎對流鈺這句話不以為忤，看得出相當寵溺和信任這個兒子。

無名溫和的目光看向流鈺，面上並沒有什麽不悅，好像只是在看一個任性的孩子，略無奈道：“既然雄幫主與小公子都如此說，無名自然不好插手。我相信，寶劍認主，必是流鈺小公子有其過人之處，能用其造福蒼生自是再好不過。而我只希望小公子不要用其危害武林，劍有靈，如此奇兵更是。只要小公子做到這點，我絕不會插手天下會之事。”

語罷微頓，無名目光移向雄霸，道：“這算是我與雄幫主的約定，如何？”

無名心如明鏡，看得十分清楚。他知道自己是不能從雄霸流鈺兩人手中奪回好劍的，而除了他和雄霸，絕世好劍落入任何人手中都會引來一番爭奪，到時候武林必定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無名希望武林的和平寧靜，所以才做了這個決定，他也相信雄霸不會拒絕，畢竟這個約定，可不止是對現在有用。

果不其然，雄霸微微沈吟，最終點頭道：“早在多年前，我便敬重無名兄的為人，若能做下這個約定，我雄霸自然不會毀約。”

兩大高手沒有一見面就拼個你死我活山崩地裂，更沒有雙方對峙直冒火花，反而和和氣氣地定下了一紙合約，最後一方當事人帶著合約和徒弟輕輕松松地走出了拜劍山莊，直到這時，眾人才反應過來，……這就完了？

連無名都沒有生出奪絕世好劍的心思，他們更是沒什麽可能了。所有人心中都知曉這點，目光紛紛軟了下來，猶如無害的小綿羊，就怕雄霸看出自己的不壞好心進而一掌滅了自己。

不過他們顯然高估了自己，在無名走後，雄霸連一絲目光都沒分給那些路人甲乙丙丁，而是直直望向了人群中的秦霜三人。

雄霸似乎想借著這個時機處理好一切，不顧還有許多外人在場便再度開口道：“霜兒，風兒，你們這是同步驚雲一起背叛天下會，背叛為師了嗎？”

一句話直指核心，同時雄霸的目光還暗含了壓力，語氣低沈，這使得秦霜瞬間單膝跪地，道：“師父，秦霜知罪，但秦霜絕無背叛天下會和師父之意！”

聶風也跪了下來道：“師父，聶風也是，絕無背叛之意。”

“哦？”雄霸放長了語調，目光緩緩掠過兩人看向步驚雲，“那……你們怎麽沒有將步驚雲抓回去，反而和他一起到了拜劍山莊？”

這問題使得秦霜兩人立刻想起之前說好的話，開口道：“師父，雲師弟也並未叛會，他自知那日做法有誤，使得師父大怒，所以這次甘願將功贖罪，想來取得絕世好劍獻給師父以取得原諒！”

一句話輕飄飄地將步驚雲的背叛說成了失誤，其他人或許不清楚，但雄霸卻是不會被迷惑的，他目光沈了沈，欲要再度開口，斷浪就已經先一步單膝跪了下來。

“幫主！不要聽信他們所言，據我所知，步驚雲早就對幫主懷恨在心，有所圖謀，上次的事情絕對是早有謀劃，絕不是失誤！”

有人代為開口，雄霸也就不用解釋過多，只道：“斷浪說得不錯。不如，讓步驚雲親自來解釋？”

聞言眾人的目光便隨他移向了步驚雲。

步驚雲的姿勢還是如之前一般沒有變化，雙拳緊握，看向雄霸時目光略帶了絲侵略，但一註意到他旁邊的流鈺時又多了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只是從始至終都未有要開口或者下跪的意思。

註意到聶風有些不讚同的神情，雄霸接道：“霜兒，風兒，我知道你們心軟，難以對同門師兄弟下手，為師也是心痛不已，才不得不下了決定。你們也看到了，步驚雲並無否認之意，我並未冤枉他。不過既然你們如此求情，那我便當著眾多武林人士的面，正式解除與步驚雲的師徒關系，從此後不再對他作任何幹預。只要他不再來犯，為師絕不會派人出手，如何？”

聶風想了想，似乎這個做法的確對步驚雲大有好處，況且雄霸能作出這種讓步已經十分讓他吃驚呢，哪敢要求更多，當即低頭道：“謝師父。”

聶風十分相信雄霸作為一代天下會幫主，當著這麽多人許下的承諾，肯定會遵守。卻沒有考慮到，以步驚雲的性格，怎麽可能做到不再去向雄霸尋仇？

在外人面前解決了幫內問題，雄霸絲毫不見不自然，只在處理完後用目光一掃，很多人紛紛自覺地散了開去。

奪劍大會已經結束，他們自知沒本事從天下會手中奪走劍，只能拍拍灰收拾收拾打包回家了，繼續圍觀下去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成了一縷亡魂。

流鈺被雄霸抱著躍下了房頂，直至來到秦霜聶風兩人面前還是與雄霸寸步不離，看得秦霜不由微微一笑，道：“小師弟和師父感情很好。”

雄霸眸光微閃，略緩和道：“你們已經知道了流鈺的身份，不過今後還是如以前般把他當成師弟便可，你們……都是我雄霸的徒弟。”

秦霜聶風立刻低頭道：“是，師父。”

不過話雖如此，實際上聶風心中還是對流鈺的身份沒回過神來，待雄霸身影走遠後才猶豫道：“霜師兄不覺得，小師弟和師父長得一點也不像嗎？”

秦霜點頭，只道：“兒肖母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不知小師弟生母是誰，這我倒是從未聽說過。”

頓了頓，秦霜看著聶風的臉，突然道，“不過我倒是覺得風師弟你與小師弟有幾分相像，也許你們是兄弟也說不定。”

這話實實在在是調侃了，聶風笑著捶了下秦霜的肩，並未將這話放在心中，兩人一同朝雄霸的方向走去。

雄霸此時已經帶著流鈺到了拜劍山莊之中，之所以留下來不過是為了和傲夫人商量之前許下的約定。流鈺成了絕世好劍的主人，那自然天下會就要履行承諾在五十年來提供給山莊庇佑。

雄霸當然不在乎這點小事，他要商量的是在這五十年中天下會與拜劍山莊的合作。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使沒落了許多，拜劍山莊的鑄劍術也比其他地方要好上許多，雄霸看上的正是這個，天下會版圖日益擴張，弟子也在不斷增加，要用到的武器自然是少不了的。將這筆生意交給拜劍山莊，不僅履行了約定，還使得拜劍山莊及其附屬力量都歸屬於天下會。

不得不說，這是個極其劃算的交易。

心情頗好間，雄霸忽然註意到有一個青年站在了流鈺身後，只隔著幾步的距離，但粘得很緊，幾乎是流鈺移動一步，他也要走一步。

目光略沈了下來，雄霸散發的氣勢全都撲向了那青年。

——

到了如今的地位和年紀，雄霸早已不是出處江湖喜怒形於色的年輕小夥，凜冽的目光，簡短有力的語言，還有周身如黑雲壓城般的氣勢，足以讓人心中懼怕，主動避其鋒芒。

其他人都註意到了雄霸這一舉動，不由朝那緊跟著流鈺的青年看去，卻見他咬著牙，似乎用全身氣力支撐自己不在雄霸氣勢下倒下，擺明了要和其對著幹。

傲夫人見狀忙出來打圓場，“雄幫主，您誤會了。”

她笑了笑，看向那青年，道：“這位是劍奴，被選出守護絕世好劍。如今好劍有了主人，少幫主自然也成為了他主人，所以才會緊跟少幫主，並非其他意思。”

凡是神兵奇物大都有守護者，就像血菩提有火麒麟守著，那絕世好劍有個劍奴也不會令人稱奇。

雄霸略點頭，收回目光，面上看不出其他情緒，繼續與傲夫人商量合作的一系列事宜。

許是聽懂了這青年從此也要緊跟著自家主人，和自己是差不多的地位，墨子一時好奇，不由繞著青年走了幾圈，發出意味不明的吼聲，而那青年目不斜視，只定定看著流鈺的後腦勺及他手中的絕世好劍，對墨子視若無睹。

被所有人無視的墨子覺得十分無聊，再一看，自家主人也聚精會神地看著雄霸與傲夫人，壓根沒有要理會自己的意思。也許是覺得頗為無聊，它慢悠悠走出了大堂，自己玩去了。

一眾人商量完後，見天色也不早了，索性就決定在拜劍山莊留宿一晚。傲夫人自是歡迎，拜劍山莊與天下會綁上，在她眼中就是東山再起的時機，更何況在雄霸來之前流鈺的舉動已充分說明了其本身的不凡，也算是在武林中人面前揚名了，今後武林中必也會有流鈺的名聲傳出，如此一來，傲夫人對這父子兩人俱是十分熱情。

由於已經挑明了身份，雄霸和流鈺也就無需再在眾人面前遮掩，直接以父子二人敘舊的名義與他人分開，接著雄霸就用輕功將流鈺帶到了離拜劍山莊不遠處的參天巨樹之上。

兩人都不是懼高之人，站在高處只會使他們愈發清醒，看得更加長遠，雄霸雙手負於身後，看著在自己腳下頗顯渺小的土地，轉向流鈺放低了聲音道：“爹倒是沒想到，鈺兒會用這種方法。”

公布身份這件事，兩人之前是一點沒想到過的，但雄霸心中並無不悅，除了些許的驚訝，更多的則是欣然，父子二人終於得以不用避忌他人，光明正大地承認身份，這點也是雄霸一直想要的。

流鈺微眨了下眼睛，似思索之後才開口道：“我打不過他們。”

頓了頓，他看向雄霸，目光滿滿是對一個父親的孺慕與依賴，接道：“爹比我厲害。”

意思便是擔心自己壓不住那些人，便索性直接搬出了雄霸的名號，這樣一來，便少有人敢動手了。

流鈺雖然對雄霸順從依賴，但並不代表他只會聽從雄霸的命令，關鍵時刻，流鈺也會做出自己認為最好的決定。雄霸如今勢力盛大，天下會發展到了空前的規模，的確是到了公布身份的最好時機。

雄霸低低一笑，沒有什麽話能比幼子最為直接的崇慕更能讓他心悅，道：“不錯，以後也可如此。”

雖然知道不可能，但雄霸還是不由自主想象起了流鈺今後受了欺負面無表情地對別人說“我爹是雄霸”的情景，一時間嘴角上揚，笑意怎麽都止不住。

如今武林中的幾大奇兵——雪飲刀，火麟劍，絕世好劍，都在他的手中。風雲的事幾乎也已成定局，他們是不大可能再聚在一起實現那則批言，還有今日對武林中人的震懾，再另外加上與無名所做的約定……心中所想的阻礙正在一一消除，雄霸直到，離他真正稱霸武林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長久以來的夢想就要實現，饒是雄霸久經風浪，也忍不住興奮地手掌微微顫抖。

感覺到雄霸愉悅的情緒，流鈺好奇看他一眼，正好對上了雄霸凝來的目光。

“鈺兒，可有想爹？”

明明兩人昨日就見過“面”，雄霸還是笑著開口問道。

“想。”清脆簡短的聲音聽不出多濃厚的感情，但依舊讓雄霸眸光一暗，低下頭來道：“爹也想。”

從小到大，除了雄霸出去辦事，父子兩人少有分離，這次著實是個意外，也是讓他們彼此都第一次嘗到想念的味道，不然雄霸也不會在一得知流鈺的所在處就飛速趕來。

流鈺定定看著雄霸，忽然伸手觸上他的臉，道：“爹長了胡子。”

雄霸一楞，目光略向下移了幾分，可不是，這兩天許是因為沒怎麽休息好，胡子就再度冒了出來。胡子雄霸以前不是沒有長過，只是每次胡渣一探出頭來，雄霸就被流鈺義正言辭的言語說服了，說是留胡子不幹凈，還影響自家爹的外觀，所以幫主大人果斷將其去除了，並且之後一發現苗頭就馬上清理，這次的確是疏忽了。

其實雄霸的面貌屬於極其陽剛的那種，留胡子不僅不會影響外觀，反而更會增加一種氣質，一種經過時間沈澱頗有韻味的氣質，但流鈺不喜歡，許是因為以前君家人裏少有留胡子的。

幼子不喜歡，雄霸當然不會留著，便一笑，道：“是爹忘了，今晚便將它去了。”

流鈺點頭，兩人盤腿坐在了大樹頂端的枝椏上靜靜欣賞了好一會兒風景，才決定回去。

回去的路程流鈺自然又是待在雄霸懷裏，兩人都很是喜歡這種感覺。而雄霸的好心情，卻在看到院子裏的墨子和劍奴時被破壞了大半，臉微微沈了下來。

本來雄霸就無比後悔當初給流鈺找了這麽個兇寵，十多年下來，保護的作用沒起到，反而多次“破壞”了他們父子兩的感情。這更像是又養了個小祖宗，還是別人打罵不得的那種，只因為有流鈺這個護內的主人寵著。

這次又多出了個劍奴來，雖然地位說起來和墨子差不多，但這畢竟不是動物，而是個實實在在的人。

除去自己，雄霸並不希望有誰和流鈺靠得太近。

“主人。”見到流鈺，劍奴上前一步道。

流鈺略點頭，走出雄霸懷抱道：“你要一直跟著我？”

“是，主人。”劍奴一頓，道，“我並不會打擾到主人，若無主人允許，絕不靠近主人十尺之內。”

顯然流鈺在乎的並不是這個，語氣依舊平淡，“我不喜歡有人跟著我。”

不待劍奴接口，他就繼續道：“你比不上我，更比不上我爹，我不需要你保護絕世好劍。”

這話十分直接，又有些傷人，但劍奴並不了解流鈺的性格，以為流鈺是嫌棄自己，一時有些低沈和著急。

劍奴為劍而生，為劍主而生，若主人不要他，他還能幹什麽呢？

“你可以留在天下會。”流鈺清清冷冷的聲音再度響起，讓劍奴眼中燃起一絲希望，“留在天下會，也是守護劍，不需要時刻跟著我。”

知道這是可以唯一留下的條件，劍奴忙點頭，單膝跪地道：“劍奴願意留在天下會，為主人效命！”

見劍奴身影走遠，雄霸才再度沈聲開口，道：“鈺兒不喜歡那劍奴？”

聞言得到的卻是流鈺一個搖頭和略帶奇怪的目光，“是爹不喜歡。”

雄霸一怔，忽然反應過來流鈺能夠感應到他的情感和對外物的情緒，這意思便是他是為了雄霸而驅逐劍奴。

楞怔過後，雄霸大笑出聲，目光緊緊鎖著站在他面前的少年，語中帶了絲誘導，道：“是否只要是爹不喜歡的，鈺兒都會討厭？”

想了想，流鈺還是點頭道：“大部分都會。”

雖然不是所有，但這個回答已經讓雄霸十分滿意了，他不由將頭抵上了流鈺額頭，極為親昵道：“鈺兒。”

流鈺擡起眼眸，看向雄霸，卻聽得雄霸又道：“鈺兒，若爹想將你鎖在身邊，不讓你見任何人，怎麽辦？”

不等流鈺回應，雄霸一笑，接道：“爹只是隨口一說，鈺兒不必在意。”

這句話當然並不完全是雄霸的真實想法，雖然他也偶爾有這樣的沖動，但絕不會真正去做，他心知，流鈺不會是脆弱的只能依附自己的菟絲花。

他的兒子，當是等待翺翔天際的雛鷹，總有一天會飛於九天之上，而那時，無需鎖鏈來將他們鎖在一起，因為他們自會並肩而行，一起俯瞰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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